167 ? 番外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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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7 番外三
◎賀朝◎
賀朝家中有四口人，爹、娘、他，祖母。
自有記憶起，他便察覺祖母和母親之間的不對付。
有好東西，祖母只給他吃，不但不給娘，還不讓他娘發現。
有時候，她私底下還時不時地勸他爹多娶幾個小娘，再多給她生幾個孫子。
當然，這些事並非是她告訴他的，而是他偷聽到的。
明面上她一直喊他乖孫，乖孫，喊得很是甜蜜，背地裏卻不著痕跡地捅了他娘一刀又一刀。
他漸漸察覺，她並不似她表面上那樣和藹，而是有些面甜心苦。
所以後來在她那聽到的許多消息，他都偷偷告訴他娘，祖母給他的點心他也會偷偷藏在袖中，再帶去給娘吃。
娘果然很開心，但對於那些消息，她表現得並不意外。
她只叫他安心玩耍，認真讀書，勿要摻和進來，她不會吃虧的。
後來，她果真做到了。
原來娘這樣聰明，她什麽都知道。
祖母給介紹的那些小娘，爹都給拒絕了，賀朝暗松了一口氣。
後來，他爹娘感情一直都很和睦，他娘也牢牢將他爹按在手心。
幸好，他爹不是個貪圖女色的。
也是，有他娘這樣美麗聰慧的夫人，他應當知足才是。
可是他爹雖聽娘的話，他也聽祖母的話，他這些年就這樣看著他祖母和娘明裏暗裏交手數次，面上卻一個比一個笑嘻嘻。
不過，依他的判斷，多年來應是他娘占據了上風。
他娘自己出去開了好幾家鋪子，經營得風生水起，他在家中的吃穿用度，也日漸奢華起來。
賀朝明白，這都是他娘賺來的錢，所以他娘底氣很足，壓根不怕祖母。
掌握了家中的經濟命脈，他娘在後院的日子愈發順風順水。
母親溫柔可親，父親溫和肅正，作為他們唯一的兒子，賀朝就在這樣溫馨的氛圍中快快樂樂地長大。他也很聽話，很爭氣，小小年紀就順利考取童生，秀才，然後中舉。
連一向與娘不對付的祖母，也難得誇讚了一句，給她生了個好孫孫。
祖母那時已經病重，娘只是對她淡淡一笑，並未過多言語。
賀朝知道，兩人之間有著難以逾越的隔閡，娘表面上能做到對祖母尊敬已是不易。
果然，私底下娘找到他，也很是欣喜，除了給他一筆銀子，她還特意給他做了碗他愛吃的骨湯面。
哎，娘這樣賢惠細致，總是苦了自己，好了他人。
家中也有奴仆，他寧願不吃，也不想娘這樣辛苦。
出去走動後，他也隱隱聽到坊間傳言，道他爹和他娘少年夫妻，相互扶持走到今日，卻依舊夫妻恩愛，鶼鰈情深，乃是汴京的一段佳話。
賀朝也一直這樣認為，畢竟他爹每日散朝都規規矩矩回家，幾乎不在外面過夜，也從不在外面沾花惹草。
作為夫婿，作為父親，他是合格的。
他終於如願考中進士，娘眼中的欣慰讓他很是自豪，他想，他終於長大，可以幫娘減輕身上的負擔，可以讓她以後享清福了。
他本以為他們一家人可以繼續幸福下去，可是，不知什麽時候，家中漸漸發生變化。
游街後不久，他娘在街上莫名被一個瘋女人刺殺，幸好她命大，這才逃過一劫。
再後來，一向恩愛的爹娘好似因什麽發生了爭執。
怎麽會這樣，發生了什麽大事，他們倆有事一向好商好量，從來不紅臉的。
賀朝偷偷的去聽了兩人的談話，他這才明白，原來，他的外祖死得不明不白，而他爹的身世，也存在問題。
可是祖母也、早已去世，他無從找人求證。
賀朝眼看著爹娘鬧掰，每日心急如焚，但他明白，此時不是拆穿此事的最佳時機。
他需要找個機會，讓爹娘冷靜下來好好談談，他不想他們這個家就這樣散去。
可是越打探，他越心寒。
他爹娘之間，竟背負著血海深仇。
這，賀朝一時僵住脊背，心下迷茫。
從他本心來看，他當然支持他娘，因為他娘才是受害一方；可是，從他爹的角度看，他爹也很無辜。
他壓根就沒有與他那親生父親相認，也從不知他以前曾犯下這樣的大錯。
他錯，就錯在身上有那樣的血脈。
哎，賀朝想，此局無解，除非有人讓步。
可他娘卻不再相信他爹，私下裏揚言要與他和離。
也是，她看似溫柔，但骨子裏實則萬分倔強。
親情，與愛情，她只能選擇一樣。
只是他沒想到，沒等到爹娘吵出結果，他娘就莫名其妙死了。
是的，死了。
怎麽會這樣突然。
賀朝呆楞楞地望著娘的屍體，可明明今早她還一臉慈愛地囑咐自己勿要廢寢忘食，要好好照顧自己的身體。
怎麽等他歸家，她就沒了。
不，不可能，他娘那樣堅韌，她絕不可能是吞金自殺。
賀朝擡頭環顧四周來來往往的人群，會是誰，這樣恨他娘。
難道是她娘的仇家嗎？
賀朝心下一凜，垂眸收斂神色。
接下來，他表現得仿佛什麽也不知情，按規矩做了孝子t將他娘送上山。
經過數月的排查，他終於確信，朝中柏相與秦太尉的嫌疑最大。
一個，在他娘去後，迫不及待地要將女兒嫁給他爹當繼室，可他女兒，不就是派人上街刺殺他娘的壞女人嗎？
另一個，就是他那傳說中的親親祖父。
可賀朝一點也不喜歡他，他從未幫過他家，也未養過他爹，卻高高在上地對他家的生活指手畫腳。
這人應當一直派了人暗中監控他家的消息，這才對爹娘的吵架情況了如指掌。
因著他娘不聽話了，影響他爹了，他們也便毫不留情地將她抹殺。
真可怕啊，他想。
在他們眼中，他娘不過是一個普通農家女，能嫁給他爹是高攀。女人嘛，不聽話，換一個便是，這天下女人多得是，何必在一棵樹上吊死。
可他覺得，若不是他娘，他爹現在指不定在哪裏討生活呢。她不僅僅是一個普通農女，她也是生他，餵他，養他，愛他的娘啊！
聽芝月她們說，他一生下來，便是他娘照顧，月子裏，她都沒歇息幾天好的，就一直費心在照看他。
他家明明也請得起乳娘，只是他祖母故意要蹉跎他娘罷了。
別的事，他娘都反擊了，可對他，她心中卻懷著萬千的柔情，並未拒絕這樣的提議。
待他牙牙學語，蹣跚學步時，也是她極其溫柔耐心地在他身邊鼓勵他，照料他。她親切又柔和的音容笑貌，至今仍深深印刻在他腦海。
那是他的娘，他會為她報仇的。
賀朝眸色深深地望著院中她娘最愛的那株玉蘭，暗自做下決定。
朝堂之上，賀朝行事愈發內斂，他憑借著自己優越的家世與出眾的才能很快便博得同樣年輕的官家青睞。
一年又一年，他升官升得飛快。
他聽聞汴京有個百曉生，他便循著人介紹的地址去到那邊，從他們那裏，他果然得到了柏、秦兩人的相關罪證。
即使一個消息價值萬貫，那又如何，他娘掙的錢他才不想給別人花，就該花她自己身上。
去得多了，他便發現，他們那頭頭的聲音很是耳熟。
會是誰呢？回家後，賀朝輾轉反側，思來想去。驀地，他腦中靈光一現，這不是皇城司指揮使高勘嗎？
是的，就是他，他在朝中又私下觀察多次，他走路的節奏，邁步的幅度，聲音的音調，都與那頭頭很像。
他找到他挑破那層窗戶紙，那人果真承認了。
原來，他有一個好友，叫崔恒，當年隨他一起去查探不眠山密案，便長眠在了那座山上。
他說起那個好友，言語中萬分可惜，說他也是青年才俊，說他本是狀元之才，可他來不及施展抱負，便英年早逝。
不眠山，那不正是他爹娘老家旁邊的山嗎？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賀朝與他達成了盟約，此後兩人暗中查探，相互配合搜尋人證物證。
時間又過去了幾年。
待證據充分那日，兩人在朝中相繼接力，淩厲地攻擊接連使向秦、柏兩人。
六年了，六年！
他終於替他娘報仇了，至於別人所說牽連九族，牽連便牽連吧，反正他這輩子想做的事已經做了。
為人子，他已毫無遺憾。為人臣，在任期間他亦問心無愧。
半睡半醒間，賀朝突然聽到一個奇怪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
【你想改變你娘的命運嗎？】
想，當然想！
賀朝瞬間驚醒。
他警惕地望向四周，入目一片漆黑，屋內屋外靜可聞針。什麽都沒有，這是什麽怪東西在作聲？
他藏在被中的手深深攥緊，深吸一口氣，按捺住好奇與懼意等著那東西率先開口。
見他不出聲，那個東西果然又說話了。
【賀朝，你可以稱呼我系統。】
它竟然知道自己的名字，賀朝咬緊後槽牙，並未搭話。
而後那位自稱系統的奇怪東西便提出要與他做個交易，拿他的氣運與壽命換一個她娘重來的機會。
它說得頭頭是道，描述的願景也十分美好，賀朝就這樣被它說服，他不想拒絕。
【賀朝，是否同意交易？】
“是。”
賀朝斬釘截鐵應道。
若這個叫系統的東西沒有騙他，那他的交換便值得，他希望，他娘下輩子別再與他爹在一起了。
沒有他爹，不牽扯進這段恩怨情仇之中，她這樣善良聰明的小娘子，在哪裏都會過得很好，不是嗎？
......
小河村。
姜蓉提著果子與紅糖去探望生病的賀家伯母，回來的路上，她怎麽也想不通，為何上巳節那日一定要她與賀任去還願。
罷了，去就去吧，索性也不是什麽大事。
她搖搖頭，回家後繼續刺她的《春月圖》，有了這副刺繡，賀任趕考的費用就大差不離了。
她捶了捶酸痛的肩膀，繼續埋頭幹活。
【作者有話說】
看了看存稿箱，才發現四天寫了快四萬字，原來我不卡文，也有日六日九的潛力。
爭取周末寫完所有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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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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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漸漸察覺，她並不似她表面上那樣和藹，而是有些面甜心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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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他爹娘感情一直都很和睦，他娘也牢牢將他爹按在手心。
幸好，他爹不是個貪圖女色的。
也是，有他娘這樣美麗聰慧的夫人，他應當知足才是。
可是他爹雖聽娘的話，他也聽祖母的話，他這些年就這樣看著他祖母和娘明裏暗裏交手數次，面上卻一個比一個笑嘻嘻。
不過，依他的判斷，多年來應是他娘占據了上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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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一向與娘不對付的祖母，也難得誇讚了一句，給她生了個好孫孫。
祖母那時已經病重，娘只是對她淡淡一笑，並未過多言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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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去走動後，他也隱隱聽到坊間傳言，道他爹和他娘少年夫妻，相互扶持走到今日，卻依舊夫妻恩愛，鶼鰈情深，乃是汴京的一段佳話。
賀朝也一直這樣認為，畢竟他爹每日散朝都規規矩矩回家，幾乎不在外面過夜，也從不在外面沾花惹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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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本以為他們一家人可以繼續幸福下去，可是，不知什麽時候，家中漸漸發生變化。
游街後不久，他娘在街上莫名被一個瘋女人刺殺，幸好她命大，這才逃過一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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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祖母也、早已去世，他無從找人求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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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需要找個機會，讓爹娘冷靜下來好好談談，他不想他們這個家就這樣散去。
可是越打探，他越心寒。
他爹娘之間，竟背負著血海深仇。
這，賀朝一時僵住脊背，心下迷茫。
從他本心來看，他當然支持他娘，因為他娘才是受害一方；可是，從他爹的角度看，他爹也很無辜。
他壓根就沒有與他那親生父親相認，也從不知他以前曾犯下這樣的大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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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賀朝想，此局無解，除非有人讓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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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他表現得仿佛什麽也不知情，按規矩做了孝子t將他娘送上山。
經過數月的排查，他終於確信，朝中柏相與秦太尉的嫌疑最大。
一個，在他娘去後，迫不及待地要將女兒嫁給他爹當繼室，可他女兒，不就是派人上街刺殺他娘的壞女人嗎？
另一個，就是他那傳說中的親親祖父。
可賀朝一點也不喜歡他，他從未幫過他家，也未養過他爹，卻高高在上地對他家的生活指手畫腳。
這人應當一直派了人暗中監控他家的消息，這才對爹娘的吵架情況了如指掌。
因著他娘不聽話了，影響他爹了，他們也便毫不留情地將她抹殺。
真可怕啊，他想。
在他們眼中，他娘不過是一個普通農家女，能嫁給他爹是高攀。女人嘛，不聽話，換一個便是，這天下女人多得是，何必在一棵樹上吊死。
可他覺得，若不是他娘，他爹現在指不定在哪裏討生活呢。她不僅僅是一個普通農女，她也是生他，餵他，養他，愛他的娘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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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家明明也請得起乳娘，只是他祖母故意要蹉跎他娘罷了。
別的事，他娘都反擊了，可對他，她心中卻懷著萬千的柔情，並未拒絕這樣的提議。
待他牙牙學語，蹣跚學步時，也是她極其溫柔耐心地在他身邊鼓勵他，照料他。她親切又柔和的音容笑貌，至今仍深深印刻在他腦海。
那是他的娘，他會為她報仇的。
賀朝眸色深深地望著院中她娘最愛的那株玉蘭，暗自做下決定。
朝堂之上，賀朝行事愈發內斂，他憑借著自己優越的家世與出眾的才能很快便博得同樣年輕的官家青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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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得多了，他便發現，他們那頭頭的聲音很是耳熟。
會是誰呢？回家後，賀朝輾轉反側，思來想去。驀地，他腦中靈光一現，這不是皇城司指揮使高勘嗎？
是的，就是他，他在朝中又私下觀察多次，他走路的節奏，邁步的幅度，聲音的音調，都與那頭頭很像。
他找到他挑破那層窗戶紙，那人果真承認了。
原來，他有一個好友，叫崔恒，當年隨他一起去查探不眠山密案，便長眠在了那座山上。
他說起那個好友，言語中萬分可惜，說他也是青年才俊，說他本是狀元之才，可他來不及施展抱負，便英年早逝。
不眠山，那不正是他爹娘老家旁邊的山嗎？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賀朝與他達成了盟約，此後兩人暗中查探，相互配合搜尋人證物證。
時間又過去了幾年。
待證據充分那日，兩人在朝中相繼接力，淩厲地攻擊接連使向秦、柏兩人。
六年了，六年！
他終於替他娘報仇了，至於別人所說牽連九族，牽連便牽連吧，反正他這輩子想做的事已經做了。
為人子，他已毫無遺憾。為人臣，在任期間他亦問心無愧。
半睡半醒間，賀朝突然聽到一個奇怪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
【你想改變你娘的命運嗎？】
想，當然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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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藏在被中的手深深攥緊，深吸一口氣，按捺住好奇與懼意等著那東西率先開口。
見他不出聲，那個東西果然又說話了。
【賀朝，你可以稱呼我系統。】
它竟然知道自己的名字，賀朝咬緊後槽牙，並未搭話。
而後那位自稱系統的奇怪東西便提出要與他做個交易，拿他的氣運與壽命換一個她娘重來的機會。
它說得頭頭是道，描述的願景也十分美好，賀朝就這樣被它說服，他不想拒絕。
【賀朝，是否同意交易？】
“是。”
賀朝斬釘截鐵應道。
若這個叫系統的東西沒有騙他，那他的交換便值得，他希望，他娘下輩子別再與他爹在一起了。
沒有他爹，不牽扯進這段恩怨情仇之中，她這樣善良聰明的小娘子，在哪裏都會過得很好，不是嗎？
......
小河村。
姜蓉提著果子與紅糖去探望生病的賀家伯母，回來的路上，她怎麽也想不通，為何上巳節那日一定要她與賀任去還願。
罷了，去就去吧，索性也不是什麽大事。
她搖搖頭，回家後繼續刺她的《春月圖》，有了這副刺繡，賀任趕考的費用就大差不離了。
她捶了捶酸痛的肩膀，繼續埋頭幹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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